昨天傍晚,練筆,隔壁寢室一兄弟閒著過來串門,看到我在練字,怕打擾到,踏進來的腳步活生生的憋了半隻回去,但是還是受不了好奇心的驅使,便關上門,過來端詳我剛剛寫下的幾個字!

「嗯?超哥,你們寢室幹什麼了,怎麼那麼臭?」然後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我。

我放下手中的筆,左聞聞,右聞聞:「有麼?沒做什麼呀!」

「有點像什麼東西腐爛了的味道一樣。」他接著說。

我突然間有所會意,無意間把眼神轉移到我硯台裡面的那一硯墨汁,我剛才將它們從墨盒裡面倒出來的時候只是覺得嗆鼻,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味道呀。「哦,我知道了,是這個墨汁,現在買的墨汁老這樣。」

「嗯?哦,這樣啊!」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看了一會兒,他便出去了。

練完字,我出去把毛筆洗了洗,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,回來開門,果然,一股很濃的臭味撲鼻而來!唉,真有點佩服自己,剛才怎麼待得住。「『蓬生麻中,不扶自直;白沙在涅,與之俱黑。』估計是剛才自己被同化了。」我不禁笑了笑,自言自語!然後趕緊把門窗打開,雖然才十月的天氣,但北方的十月已經冷得不行,就在昨天,天氣預報還說是要下雪來著,結果,雪是沒下成,下了一天的雨,倒是落了滿地的黃葉幻化的雪,被天氣預報放鴿子也是常有的事,我暫不追究!被區區五根暖氣管捂熱的寢室一下子溫度驟然下降,冷得我直哆嗦,不過,『自作孽,不可活』,誰讓我用了這樣的墨汁呢!

說到墨汁,讓我想起了以前上初中那會兒,也愛塗塗畫畫,剛好一外鄉哥們學習美術,家裡條件也好,就時不時的整上一兩瓶墨汁給大家共享,『一得閣』墨汁,先前從未見過,倒出來,一股清香味撲鼻而來,真有點讓人心曠神怡的感覺,再加上墨汁盒也做得精緻,古樸典雅,就讓我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,如今我的叫法是『一得閣情結』,我老愛用情結這個詞,什麼『水墨情結』、什麼『南方情結』……,若是簡單點的表述,什麼情結不情結的,就兩個字,『喜歡』唄!還記得當時寬敞的綜合樓美術室的一股濃濃的墨香味兒,讓人很是貪戀,但那個時候囊中羞澀,沒能給自己買上一盒,現在說來還是覺得有那麼點慚愧和遺憾!

上了高中,自己能自由支配的錢稍微多了一點,還記得經過盤縣體育場附近的一家文具店時,老是覬覦人家的墨汁,當然自己也時不時的下狠手一次性買了那麼兩三盒,可每每拿回去打開,卻怎麼也找不到曾經那種熟悉的香味,不過還好,至少沒VEDA SALON 好唔好有臭味,也算因禍得福吧!

上了大學,買墨汁一下子成為了我頭疼的事,還記得第一次買是在一個大商場,也沒怎麼看,就撿到籃子裡了,回來發現,臭得不行,因此為了寢室兄弟的身家性命,鄙人也基本沒在寢室練字,嘿嘿,看來,書法技藝不見長進,也不是沒有原因的!『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』,後來發生了一些特別逗的事,比如去哪一個文具店或者商場買墨汁,都是要先打開聞聞,包裹嚴實、不能打開一睹芳容的當然就斬釘截鐵的作罷,讓錢老老實實呆著褲兜裡,每一次看著售貨員愣愣的看著自己,就還莫名其妙的想把墨汁拿過去給他也聞聞,每逢遇到咨詢時態度不好的,還想把墨汁往他頭上灌,可鄙人一向還是管得住自己的,這樣的事,在思想裡發生也就發生了,至今還未實踐!來這兩三年,能遇到一盒沒有味道的墨汁就算一大幸事了,我也很是期待什麼時候走運能夠碰上既便宜又清新的墨汁!固然,這是窮學生說窮學生的話,如果我捨得而且能出一萬元買一瓶墨汁,要它不香可能都有點說不過去,可話又說回來了,有比較才有鑒別嘛,以前便宜的墨汁也挺香的嘛,可是現在,是誰盜了這一縷墨香呢?

這個週末去了一趟琉璃廠,琉璃廠乃是北京最大的古玩文化藝術市場,各種文藝店舖一應俱全,什麼樂器、文房用品了、書法作品展廳等等,讓人目不暇接,好生暢快!走了一圈,時間緊,看了一個大概!還記得當時看到一座大廈,叫『一得閣』,雖然是下雨天,可這幾個用亮漆塗抹的大字也還有那麼一絲金光閃閃的感覺,沒有多想,就進去了,在裡面一家賣文房用品的地方駐足,雖然今兒出來是專為買宣紙而來的,可要是能弄到一瓶墨汁也算賺了。看了看,聞了聞。哎,天下烏鴉一般黑,我算是長見識了,也都一樣,怪怪的味道,看來,墨汁這東西回到自己的老巢也不見得好得到哪裡去,都不收斂收斂,相反還毫無愧色的身價飆升,真有點讓人納悶。看了一會兒裡面的書畫陳設我就邁步走出來了!當時出去買紙的時候沒多想,出來時沒下雨,到半路雨就悄然而至,還好,我買的兩刀書法練習用紙都包裹嚴實,無礙,沒被雨水親吻成一團漿糊,可是紙沒事,我腦子卻成為漿糊,濛濛的,「哎,一墨難求啊!」

說到墨汁就零零碎碎的說了一堆,沒什麼別的意思,就只是簡簡單單的懷念,當然,還有憧憬,憧憬將來有一天墨汁能回歸本真,我就這點私心,說我批判當前商家怎麼怎麼地,我當然也不反對,但話說回來了,人家也難為啊,面對中國當今這十幾億人口,面對這麼巨大的市場和日益增長的人們的慾望,弄點虛、造點假也是有理有據的,再說了不奸怎麼做商人!還好我不是商家,不然說這句話會引起公憤,說我和他們沆瀣一氣就麻煩了!

「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」,墨水不好,但也總得練字吧,我那書法家的一簾幽夢也不是矯揉造作的,以後還是開著寢室的窗戶練吧,嘿嘿,說不定還會招來別人羨慕和欽佩的眼光呢,「啊!大冷天的,這傢伙意志堅強呀,真牛!」。開窗迎天下可迎之事,還真希望,那一縷被盜的墨香會趁我一個不注意就乖乖回到我的硯台,當然我會擯棄前嫌、既往不咎,可是你看這冬天都來了,這等待的日子不好過啊,再說,我又要等到何時呢?一天、兩天?……一年、兩年?……或是用上我這漸漸老去的一生?

2012年11月5日草於北京近雨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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